(短篇小说)阿红妹（二）
　　莫非/二零一肆年叁月二十柒日
　　阿红妹的母亲是个出众的美人，在整个村里。可惜自小脑瓜出了点差错，落下了毛病。村里小一辈的孩童都是没有见过她的，关于流言却家喻户晓。有人说她是死于贫穷，有人说是熬不下去，有人说是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；总之各种猜测和流言满天飞，在那个时候。
　　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流逝，人们各自过着日子也渐忘这个八卦。大家心里都知道，这是时间给时间忘记。
　　陈远靠在坐南向北的大门两旁其中一个门坫上，两指间夹着自卷烟，凝漫不开的烟雾升至年前贴的春条上，呼拉呼拉沾染金色字体。陈远把烟头递到嘴里狠狠吸上一口，最后决定什么似的对着缘台下的阿红妹说：“嫁，为什么不嫁，下个月挑个好日子就嫁过去，其他我们来操办就好。” 中小学生作文投稿，中小学生作文点评与打分系统，<a href=https://wwW.euzW.net/jiaOshoulanmu/>易优作文批改</A>
　　坐在阶缘下的阿红妹听完父亲的话沉默不语，用手挪了挪屁股上铁硬的板凳，压下身子趴在腿上把玩脚被上的拖鞋，她当然知道“我们”指得是他和阿姨。
　　阿姨住进来已长达五年时间，两人没有办证没有宴请就过到一起去了，可大家还是知道那是她父亲娶得第二任太太。阿姨是标准的农村妇女，勤劳朴实，常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，对他们几兄妹也很好，总被人们称赞，说对他们如同视为已出。阿姨同父亲是在工地上认识的，那时父亲刚过完丧妻之痛，一个人甚是难熬，而两人就着这空隙好上了，相处几年也回到了家中。
　　当年阿红姐的婚事也是阿姨操办出去的，虽嫁得人家阿红妹看不上，可最终她姐还是嫁了。现在好了，人生大事摊到自己身上，又是她操办。说难过，并不难过；说开心，并不开心；总之是喜怒掺忧。她像足女主人要把她嫁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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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阿红妹腾一下从板凳上起来，作势转身要走，他父亲丢掉指间的土烟卷站起来问：“干嘛去啊！问你话呢，想了半天也没给出个答案。”
　　“我看牛去，这事得容我好好想想。”
　　“你个死丫头，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哪用想得这么多。”陈远对着已跑出老远的阿红妹背影喊道。
　　这时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出声的刘红对陈远说：“要不，就容阿红妹好好想想，实在不行，咱们就不嫁了。”
　　陈远又点燃一支烟，扭头看看这个跟了自己几年却没享过多少福的女人，列开满口黄牙无奈的笑笑，事情也只能是这样了。如果不是她，这头家撑不到现在，如果说感谢的话，显得娇情又见外，哎！不如什么都不说，就听她的。
　　刘红说：“那我喂猪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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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陈远点点头。
　　等刘红走后，陈远换个姿势坐着，现家家户户楼房都建得差不多，近期就没什么事情要做，他和刘红也就闲在家里，当是照顾摔断腿躺在家里的大儿子，想到此就满心悲凉。自打找人医治大儿子的腿，已花光到处借凑的钱，贫穷的家现已是一洗如贫，那还掏得出什么钱，再加上两人的资金来源一下子断开。
　　“日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过下去。”陈远自叹自息走出家门，打算再上门去开口借钱。
　　事情过去几日，整个家里毫无声响，似乎大家都忘了那事一样。炎热的夏日，午后显得格外宁静，蝉叫鸟鸣，从小路走上大路，林荫小树成了遮阳的好帮手。微风轻拂大地的脸，大路两旁的树梢时不时摇摆几下，声明热爱夏日的言语。阿红妹拉着黄牛去隔村配种，边走边想几日前父亲讲得那事。 易优作文网，中小学学生学作文的好网站（https://www.euzw.net）
　　父亲要把她嫁到姐姐同县的乡村去啊！想想就觉得后怕。不久后的将来就要嫁人了？不至一次这样反问自己。更让人觉得难过的还是，自己是以抵债的方式嫁到人家家里去，当时第一时间听到他们提出的时候，就觉羞辱和难堪，就算再怎么不值钱，也不应这样对待啊！日后于他们家还有什么立足之地。父亲太残忍。
　　一眨眼功夫，就已到达目的地，阿红妹敲开老李家的木门，很快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，过来开门的人是个年轻小伙，阿红妹为此感到吃惊，记忆中没这号人物的存在啊！恍神的一瞬间就记起来了，这是老李家的小儿子，刚刚从省城毕业回来。他很有礼貌的咨询找那位，阿红妹说明来意后，他牵过她手上的缰绳连人带牛请进门，穿过整理得当的院子来到牛栏旁，对阿红妹说：“我爸出去了，你坐下来等一会，他很快回来。”
　　而他自己走进里屋倒出一杯温水，阿红妹瞅着递上水杯的双手，指甲修剪整齐，十指纤纤白净细嫩，不像自己的，她低头盯着自己小小年纪已长满老茧的双手。霎时举止显得更加拘束，嘴里也是连连说着谢谢，一边又满带羞赧再次低下头去。轻轻抿上一口手中的温水，从未有过的香甜可口布满口腔，片刻把手中的杯子放到牛栏旁的石桌上，他也顺势坐到她身旁的石凳，陪她一起等。等了许久，老李还没有回来，阿红妹越坐越不自在，想和小李说说话，又不知说些什么。小李见阿红妹欲言又止的模样，觉得这个女孩甚是可爱，就先打破沉默，开口道。
　　“你是临村陈家的小女吗？”
　　“嗯，是的。”
　　“今年多大？”
　　“十七。”
　　“你呢。”
　　“二十二。”
　　"还念书吗？"
　　"不念了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小李从学校回来原本就打算做个乡村教书，村里有人知道风声后，更是拍手表示热烈欢迎，有个大学生做老师是件多么值得骄傲和庆祝的事。所以当晚全村人为了表示，合伙请小李吃顿丰盛的晚饭。
　　想来这是小李今年最开心的事了，不过还有一件值得他更开心的事。自打那次交谈以后，他和阿红妹才真正熟络起来。庆祝完的当晚，他黑灯瞎火摸着墙回家，黑暗中一人从转角处撞进他的怀里，吓得对方慌忙往后跳并且怪叫出声。
　　阿红妹按着心惊的心，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和香味，这香味好像是……带着疑问出声：“谁，大半夜的谁在这里。”
　　小李扶着墙，把刚刚撞得晕眩的脸袋平稳一下：“不好意思，不好意思，路实在太黑了，我一下子没适应过来，就撞上你了。”
　　阿红妹听着礼貌的话语，想着肯定是小李，这时心就完全放了下来，有点好笑的对他说：“小李吧！我没事没事。不过，大半夜的你不睡觉，在这做啥!”
　　小李说：“村里庆祝我到镇上教书，我陪他们吃个饭，反而一时高兴喝多了。”
　　阿红妹伸出手扶着脚底不稳的小李：“要不，你先坐会。”
　　小李顺着墙就坐了下来。
　　到了镇上教书后，小李每天早出晚归，有时从阿红妹家门口经过时，大老远也会喊上几句。
　　“哎，阿红妹，早上好!”
　　“哎，阿红妹，吃饭没？”
　　“哎，阿红妹，我下班咯。”
　　“哎，阿红妹，多忙活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这日，晚饭过后，陈远把阿红妹叫到身旁，问些家里有什么要补得？或者家畜怎么样？最后扯到上次说过的事，听到此阿红妹情绪瞬间低落。
　　“阿红妹，答应别人的事，不管有什么难处都要去完成。我们是老实人，就得做老实事。”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
　　“别可是了，时间都已经选好，我上次问你，只是和你说声。”
　　“你不能毁了我姐的人生，现在又来毁了我的。”
　　陈远噼一下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阿红妹的鼻尖骂道：“岂有此理，养你这么大，需要你为家里做点什么的时候，你却推三阻四，白养你了啊！还人生，屁大点和我讲什么人生。”
　　阿红妹：“……”
　　陈远气结的接着说：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同老李家小李的事，一天到晚眉来眼去，当旁人都瞎的呀！知道村里都说些什么吗？看来你也没心思知道的。”
　　“以后少跟他来往，也不是不知道我们村同他们村的事，非要大家为此大动干戈吗？”
　　父亲丢下一句“你自己好好想想，”就匆匆离开了。
　　阿红妹充满泪水的眼眶，串串落入膝盖的纤维里消失不见。她何尝不知道，李家村和陈家村当年为了村口那块地，骂掉多少话，掐过多少架，吐过多少口水。表面上和平相处，暗底里都不知干过多少次架。现实不可改变，那就接受吧。尽管如此，她还想在临走之前，再见见他。
　　把小李约到后山坡的草地上，阿红妹于约定时间提前先到，静静坐在绿油油的草地堆上，想起和小李的幕幕过往，难过油然而生。她这是来告别的。其实在没遇见小李之前，她就准备嫁人的。可是，现在遇见他了，嫁的念头就产生了分歧。
　　小李兴高采烈来到阿红妹身边，喜滋滋的问她：“唉，你比我先到了呀！吃饭没？”
　　阿红妹：“风景挺好，没事做就先来了。我吃了，你呢？”
　　小李：“我也吃了，你找我出来有啥事？”
　　阿红妹看着小李原先白净的脸现晒得通红还有点泛黑，可上面的帅气依旧，她最终想了想还是开口：“十五号我要嫁人了，你要不要来？”
　　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身边围绕，天色从亮黄变得暗谈，山坡上吹来一股凉风，消除炎热的疲劳。这个夏天已过了大半，可每到晚上还是让人难眠。远处山头谁家炊烟袅袅升起，柴火的味道漫延开来。两人祈祷这个夏日永远不要离去。
　　小李有点难过的开口：“要嫁人了啊！十五号啊！那天我有事我就不去送你了。你年纪这么小嫁过去，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　　等到阿红妹结婚那天，家里来满亲眷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可惜没有一个是他。临出村口时，她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，回头看看这个养育自己，给予自己贫穷的乡村。再见了，再见。
　　PS：关于阿红妹遇见小李这一节，其实现实并没有这回事。那天艾荻说：“总觉得还在念书的阿红妹就要情愫萌动了，总要有一个人出现，让阿红妹不那么辛苦。”我是这样回的：“可是真实的未来，并没有什么白马出现，也可以说后来的日子过得更苦。我有点不想把结尾写出来，也许是她的结尾，也许不是。”所以在这边只想给一个好的结局，于她，我的朋友。
　　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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