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些年来,父亲似乎得了瞌睡症,空闲期间就听见他鼾声如雷。
在路边拾起一块小石子,猛地向河中央投去,水面淡沲着一圈圈涟漪,仿佛在把握那不解的思绪徘徊,然而始终不得其解。前方是父亲工作的工地,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一位在平凡不过的泥匠。敬畏他的人叫他一声“师傅”;和他一起工作的人叫他“小孩子”。这些称呼都是名副其实,没有半点儿虚假。父亲爱帮助他人,他并没有真正的徒弟,但是恩于他的人却很多。琐碎之间,他愿意指点其他的新小工,而不像那个头儿,摆出盛气凌人的模样。弯腰、微笑是父亲一天中最爱做的事。偶然点燃一支烟,吹出缕缕的忧愁。
作为一个泥匠,身手敏捷是必然,力气大是次要。父亲是个胖子(他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他),干活力气当然不在话下,如果让他去钻小门过平行线,恐怕有些困难。用水、石子和好一担水泥,接着他聊起衣袖,用粗壮的如同树干一般的手拿出工具,一次又一次的把这些混合物放入固定的小桶,然而这些活本应该是小工们干的,然他不拘于这些小事:拿起一块砖,用泥刀向上涂一些和好的水泥,反复涂抹均匀,再依据平行线的位置,把砖按下去,随之再用泥刀往下轻轻敲一敲。然后,再取一块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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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孩子”对他来讲确实在形象不过了。下雨天,是所有泥匠们期盼的日子,因为雨天他们不用干活,长期以来的劳累可以长期在缠绵的雨中诠释。一日,天空阴沉着脸,父亲我在床上不肯起,如雷般的鼾声,惊醒了门外的古藤,藤蔓缠绕着周围的树干,节节高升。
又一日,碧空如洗,鲜花点头哈腰,为何父亲偏要说外面在下大雨?结果,晴空灿烂。同工作的伙伴纷纷赶来,叫他去干活。“扯”“打”“拉”等一切招数都使上了,也不见一点儿反应,索性,把被子一掀,一袭凉意。父亲朦胧的说了句:“外面在下雨,怎么干活!”一个俊朗的头儿说:“外面哪有雨?”最终怎么回事,我不清楚,家人也没有再提半个字,只有那个托儿对我说:“你爸爸真是个小孩子,整日梦着放假。”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父亲已经老了、累了。只是这个家还需他来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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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几年已过,父亲始终从事这项劳累的工作;不是没有其他技能;而是叫做钟情。
大概衰老已映入父亲的骨子,这些年,父亲时常想睡觉,而他坚决的告诉自己:不能睡。为什么呢?一个男人的责任吧!
清晨,突然忆起昨日老师让家长填的一张单子。我临近父母的卧室,传来如雷的鼾声。
没有敲门。泪流满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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