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国十月,初冬的雪如期而至,漫天白茫茫的雪花像一弯巨大的洪流铺向大地,银装素裹,万物沉寂。
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在结冰,呵气成霜。刺骨的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,给人一种发自灵魂的颤栗。
在这条不算繁华的市街的一角,一家名为缘记的面馆内。一男一女正在炉火边烤着手。升腾的火苗在寒风中忽明忽暗,仿若一团明灭不定的磷火。
“老婆,你饿了吧?,我给你下碗面条”。男人怜惜的目光在女人身上打量着,他的眼神温暖,慈祥。像一缕阳光照射在女人身上。
女人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
紧接着男人褪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女人的身上,嘱咐她先做在一旁等待。
房间的摆设一目了然,两张方桌,一个陈旧的冰箱,桌子上摆放着几双散落在各处的筷子。这里的东西和十年前没有任何改变,而唯独改变的是她现在叫他老公,他喊她老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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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前的一个雪夜,一个刚满十五岁女孩裸着脚走进了这家面馆,她身上落满了雪花,两只小脚丫被冻的通红,浑身发抖立在原地。
“可…可…不可以为我做一碗面条,我很饿。”
他的目光温暖,慈祥,像一缕阳光。然后褪下大衣披在她的身上。
“外面很冷,先进来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的家人呢?”
“死了。”
“怎么?”他一脸疑惑。
“雪山崩塌。”她一脸悲凄。
面做好了,很简单的面条,几片青菜而已。她狼吞虎咽,像一个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饿死鬼。
“慢点吃,吃不饱我再下。”
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“你没有亲人了吗?”
小鸡又在啄米了。
“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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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头摇的像个波浪鼓。
他没有再问下去,从钱箱内抽出几张零碎的纸币塞到了她的外套兜里。
“吃饱了,找个地方住下。”
她嘴里快要绞碎的面条一下子凝滞了,怔怔地望着他。
“我…我可以留下来吗?”。
他点头之后又摇头。
“不可以。”
那年他已经二十二岁了,整整比她大了七岁。他不能收留一个女孩在身边。
是上帝的安排还是缘分的累积?
十天后,她又重演了十天前的场景。
“可…可…不可以为我做一碗面条,我很饿。
”
他心疼的望着她,他的眼神仍旧温暖,慈祥。或许,这就是她如此信任他的原因。
他终于把她留在身边了,这一留竟是十年。而他为了她做了十年的面条。 易优作文网,中小学学生学作文的好网站(hTtps://www.euzw.net)
十年后,同样的雪夜,她依旧坐在那张桌子上享用着那只有几片青菜的清汤面条。
“你不吃吗?”
“我只喝汤。”他望着她充满哀伤的双眸又补充了一句。“我爱喝汤。”
窗外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,稀疏的行人偶尔会停留在门外一会而后又消失在街的另一头。他的生意很冷清,就像他下的面条一样,几片青菜而已。尽管生意不好,他依然舍不得关门,因为她爱吃他做的面条。
“好吃吗?”
“嗯,好吃。”
他欣慰地笑了笑。“慢点吃,吃不饱我再下。”
一辆轿车从门外飞驰而过,激荡起地面上的泥水溅了一个染着黄发青年满身都是。
“TMD,怎么开车的。”
轿车停在前面不远处,从玻璃探出来一个头向后望去。然后从口腔里吐出一弹浓痰向着青年飞来,而后驾着车扬长而去。 语文成绩好,书法少不了,学书法,推荐<A https://www.euZw.net/miniform/type_3.html>易优少儿书法培训</a>
“你妈类个比,有种你别走,老子找几个人砍死你。”黄发青年恼羞成怒,恶狠狠地踢向那堆隆起的雪堆,溅的雪花漫天飞舞。他转身向着“缘记”面馆走去。
“老板,来碗面条。”
“好的,你稍等。”
“你女儿长的挺漂亮,还没结婚吧?”黄发青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女人。
他们都没有言声,一种无形的尴尬充斥着房间各个角落。这种情形,这样的话语在这漫长的十年光景不知已经出现多少次了。
天更冷了,连平日里叫嚷极为惨烈的乌鸦也消失了,他开始咳嗽,剧烈地咳嗽。
“感冒了,去医院看看吧?”她望着他渐渐弯曲的背和鬓角与日俱增的白发,他渐渐苍老了,而她正值青春期。
“没…事,**病了,过些日子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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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饿了吧!我给你下碗面吧?”
“不,我今天想出去吃,换个口味。”
他望着她的背影,忽然间想起了什么。对,今天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。他想开口叫住她,而她却已经走远了。
他快步的走向钱箱,从里面抽出最有份量的几张纸币,直径走向一家服装店。
她曾经说过,她喜欢里面的一件红色羽绒服。今天,他终于有机会买来送给她了。
付钱的时候他不小心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医院的诊断通知书。
“肝癌晚期。”四个醒目的红色字迹像死神的宣判如此的刺眼。他四处张望,迅速的将纸条塞了进去。
在一个拐角处,他发现了她,她身上穿着一件和他刚买来一样的羽绒服。她的身边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健壮的青年男人,他从裤兜里摸索出那张病危通知书,几滴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,慢慢地模糊了上面的红色字迹,像一摊凝固的血液。醒目,刺眼。
“你回来了,面条做好了,你吃吗?”
“不用了,我已经吃过了。”
他望着她身上的羽绒服觉得她似乎有些陌生,他想说什么却无言开口。
他走向桌子旁静静地把面条里面的汤喝了,留下一碗因缺乏水分凝固在一起的面条,就像那摊被泪水模糊的字迹。醒目,刺眼。
他的病情更严重了,渐渐咳嗽出了血丝。医生说,他的生命最多只能延续到这个冬季的结束。
雪花在空中飞舞,寒风在空气中凛冽。这个冬季却如此的漫长,仿佛沉睡了几个世纪,他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退到十年前的起点。
“可…可…不可以为我做一碗面条,我好饿。”
“快进来,外面很冷。”
然后是一阵刺耳的响声阻断了他的所有思绪,把他拉回了现实。一只碗亲密的接触了地面,瞬间支离破碎。像两个金属物体激烈碰撞发出的声响。尖锐而且刺耳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儿,心烦。”
他无奈地把手伸进裤兜里,似乎是触碰到了那张纸条,火气骤然上升。
“你烦什么烦,你给我走,我再也不想看见你。”
“行,我走。”她起身收拾行李。
他蜷缩在角落里抹着眼泪。
她走到门外时征了一会儿,而后从后面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声,就像刚刚那只摔在地上的碗一样。尖锐,刺耳。
门外的雪花还在飘,落在地上发出嘶嘶声响,他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。
“可…可…不可以为我做一碗面条,我好饿。”
“快进来,外面很冷。”
“我…可以留下来吗?”
“不可以。”
她始终还是走了,带走了所有的一切。而他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冬季的结束,这一刻,他感觉这个冬天是如此的短暂,仿佛就在一瞬间。
他慢慢地回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,最后他笑了,他只是一个生病垂危的病人,也许,这样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解脱。
他最终还是没有熬过这个短暂而又漫长的冬季,就像她一样悄然离开了。
临走的那天,在这家面馆的门缝里有一种充满怜惜,慈祥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一切,可能他永远都不会知道。她早已知道他的病情,只是为了让他安心离去才演了一场另自己都撕心裂肺的骗局。
她静静地抱着他,在那间相守十年的房屋里失声痛苦。房间里漂浮着面条的气味,那是她第一次为了做的面条,只可惜他没有时间再来享用。
在这座城市的一处公墓前,每逢冬季,人们都会闻到一碗飘着爱的味道的面条在空气中蔓延,蔓延…
而那间名为“缘记”面馆永远都没有停业,始终都有一个女人在经营着,似乎在等待着那个喜欢喝汤的男人。
“你不吃吗?”
“我只喝汤。”
“我爱喝汤。”
很多年过去了,她始终保持着只喝汤不吃面的习惯。
只是那个喜欢喝汤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尾声:
“奶奶,你不吃吗?”
“我只喝汤。”
“我爱喝汤。”
如果可以,我能为你做一碗面条吗?
文章作者:王浩明
作者QQ:276224376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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