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爷,让我牵你吧。”看着马路上来去匆匆的车辆,我把手伸向爷爷。他先是一愣,继而走到一旁:“不用,别牵,我还能走,不怕。”知道拗不过他的,我无奈地退到一旁,用身体掩护他穿过马路。一路陪着爷爷,他那高瘦的身体,依然那么挺直,朴素的衣着掩盖不了的他的英气。只是上了年纪,终究到了衰老的时候,爷爷的脸上已经渐渐变灰了。看着倔强的他,心里只一阵酸痛。
爷爷今年84岁了,出生于1927年的他,注定一生过不上舒坦日子。曾经听人说起,在爷爷5岁的时候,他父亲已经不在了,陪伴他的只有母亲。命运真是会捉弄人,他的母亲,也就是我的老祖,恰恰是瞎眼。那就等于是说,5岁的爷爷,不仅要努力学会照顾自己,更要担负照顾母亲的重担。于是,5岁,在这个有人还在学走路的时候,他已经成了家中的“一家之主”。成了地主家的放羊娃,爷爷每天换些大米回家,母子两再做了吃。感谢那个雇爷爷的地主,最起码,爷爷现在还活着。那一段艰难的岁月——个五岁的孩童,一个瞎眼的母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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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之后,唯一陪伴爷爷的母亲也去世了,不带一点留恋。那时,爷爷的心会是什么样的,还有谁能体会呢?在我们还习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,爷爷不得不习惯了一个人。而我们还天真的抱怨父母给的零花钱少的时候,爷爷已经学会默默地用劳动来养活自己。
日子就这样悄悄地走,爷爷就这样默默地过。身子弱小的时候,给人家放羊;等到身体结实了,就给人家挖地,赶牲口。生活的艰辛,没有摧垮爷爷,反倒是他愈发坚强。成长的艰辛,我很少听他说起。只是偶尔他会告诉我,他当过木匠,石匠,泥匠,还学会了开拖拉机。可以说是一位全才,他唯一的缺憾就是没读过书,大字不识几个。在爷爷那个岁月里,读书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,一般人没有机会。 中小学生作文投稿,中小学生作文点评与打分系统,<a href=https://wwW.euzW.net/jiaOshoulanmu/>易优作文批改</A>
在我的记忆中,听爷爷说得最多,也记得最多的,要数人民公社的时候了。在那个时候,爷爷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,也进入了公社工作。对于那个时代,人们不太愿意提起,它也确实给很多人造成了伤害。可是在某些地方,公社运动的贡献同样不容忽视,否则对于很多在工作上兢兢业业的人太不公平。爷爷就可以说是被忘却的他们的代表,他苦苦奋斗的经历已经被掩埋。他曾经任过金鸡,沙坝,小永的公社主任,副主任。没听过爷爷说什么轰轰烈烈的报告,演讲,也没听他说工作多么难。但是我知道,他们白天带人去垦荒,夜晚自己又去犁,从太阳未醒,到星星落下。那时行政单位很少的,七八个自然村的规模,见不到几个代表。每天走个几十里山路那是再正常不过了,他的一身行头,也就是一顶草帽,一霜草鞋,最昂贵的一件羊毛衣——那可是他自己做的。我曾经穿过那件羊棉袄,很暖和。说到它,爷爷兴奋地说:“这衣服太实在了,冷的时候穿里面,下雨的时候就穿外面。”我只是笑笑,对于他们的艰辛,很少听人提起。对于自己的从政经历,爷爷只有一句话,自己不是一个贪官,不需要别人来擦干净。贪官,在哪个有利可图的时代,都会毫不犹豫的冲锋陷阵。爷爷的身边,有部分人因此落马,也有人在离职后,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。而爷爷,从没听人说过半句闲话。只是有些时候,过年过节,会有些人送上礼物。也就是些水果,肉啊,还有我不喜欢的烟酒。而对于这个时候,爷爷最心疼了,我们确实最高兴,因为别人送来的东西,大都落到我们嘴里了。现在我才明白爷爷这么大年纪,还会接到礼物,因为别人每次送礼,爷爷都不会白拿,都会送些回去,为这,至今我还是觉得爷爷很倔强。在他离职后,对人没威胁,也没有利益可图。那时的礼物是一份真正的心意。 中小学生作文投稿,中小学生作文点评与打分系统,<a href=https://wwW.euzW.net/jiaOshoulanmu/>易优作文批改</A>
生在保山,爷爷自然和保山最大的水利工程——北庙水库有脱不了的关系。现在人们心安理得的灌溉,用电。水电部门,旅游公司只知道谋取利益,还有多少人回想起那些为此付出汗水甚至生命的人们。其实当时建立水库,最主要是防洪,其次才是供电,想一想白花漂漂的保山坝,对于曾经的人们,只能说一声:谢谢。爷爷当过监工,但他从来没说自己有多了不起。只是偶尔打趣说:“我只打过一个人,他偷懒是把花轮车弄丢了。而打,也就是摘一根细小的树枝开玩笑似的抚摸下,爷爷心疼,因为他已经很努力的付出了,他有打任何人的权力,却下不去手。说到北庙水库,爷爷的眼眶有些模糊:”死了太多人了!“很少见他抱怨,却还是听到:“当年为它奋斗的人,进去看下还收费!”虽然知道管理也不容易,可是水电的巨额收入,以及旅游的收入,难道给不起人们一个小小的安慰!这句话,是他对收费人员喊的,凭什么,这样对待我们。这是为那些死去的人抗争,是对人心的拷问。从那之后,即使不要门票,爷爷也再没进去过。 中小学生作文投稿,中小学生作文点评与打分系统,<a href=https://wwW.euzW.net/jiaOshoulanmu/>易优作文批改</A>
爷爷退休已经几十年了,还未到法定年龄的他,带有很多不舍。当时他的身体由于过度操劳,已经支持不住了,家里人拼命地劝说了好久。爷爷自感在岗位上也无法继续出力,叹息一声,交上了退休申请,没有得到批复,理由:未到年龄,而我才就像当时工厂舍不得放走一个优秀的工人一样。。。。。。没有人进行调查,只有一纸公文。爷爷苦苦等了很久,终于上天还是眷顾了苦难的他。在一次县级会议上,当时的地委书记杨善洲,见到了爷爷,已经手包骨头的爷爷看起来弱不禁风,杨书记鼻子一酸:“老寸,你咱成这种了!”爷爷“狠狠地”放下一句话:杨书记啊,你是晓不得啊,我要是再整下去么,要死在金鸡(爷爷工作最久的地方)了!杨书记当即冒火,马上让人批复,并保证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。爷爷的工作经历,就此告一段落,只是苦难的命运始终不肯放过爷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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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有三个儿子,两个女儿。如何辛苦拉扯大,也就不得而知了。两个女儿出嫁后真如泼出去的水,很少见到。而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大伯,年轻时去学手艺,做木匠未学透就回来了。打我记事开始,知道他多次酗酒,之后摔东西,还咒骂过爷爷。二儿子,不幸患上心脏病,多年医治无果后,还是离开了吗,让爷爷奶奶,白发人送黑发人。至于我的父亲,也就是三儿子,小时候失聪了。没怎么外出,就在家放养牲畜,盘田种地。不是我“批评”他,脾气太拗了,有时见到爷爷招呼也不打。三个儿子,本来是自己的希望,却无形中成了负担。不是儿子赡养老人,反倒是爷爷整天为他们的日子发愁,这是一个恶性循环。
另外让爷爷头疼的就是三个儿媳了。大儿媳,懒。二儿媳,勤劳,肯苦,就是脾气太怪。听到她叫爷爷死老头子,我很生气!而我的母亲,又经常说要外出打工。这些,都会让爷爷着急。已经这么大年纪了,觉得应该让爷爷好好休息了,于是经常“叮嘱”他:“爷爷,你睡早点!”爷爷只是微微一笑:“没办法,睡不着。躺在床上,脑子乱哄哄的。十点睡,两点醒,就再也睡不着了。”我忍不住说;“爷爷,你别胡思乱想了。”“没办法,自己也叮嘱自己别想,可是不自觉了。脑子自动化了。”爷爷应声道。我的鼻子一酸,“爷爷,对不起。”
的确,真是对不起爷爷。在他的四个孙子,两个孙女,三个重孙女中。大孙子,或许是母亲的遗传,懒。二孙子,年轻时,人们一直叫他人才,因为他听话,勤劳,扎实。等到上了职高后,或许是二伯的死对他打击太大,一下变了个人,抽烟,喝酒,耍。但还是勉强完成学业,成了一名兽医,手艺还行。爷爷拿出多年的积蓄,同时向人借贷,勉强凑够了他的开业费用,很多人来找他给牲口看病。他竟然慢吞吞的,有时还没起,渐渐地人来的少了。他越做越没心了,离开家,到处打工。至至今未稳定过。是心太大,还是骨子里的不踏实。总之,爷爷曾经的最大希望破灭了。
而我,就是爷爷的三孙子,和爷爷的关系最特殊。小时候,爷爷时常牵着我的手,两个人,坐一辆马车,到离家最近的板桥街。这时,爷爷会让街头的公公,给我弄一个标准的小平头,现在才觉得当时的我还是很帅。理发之后,爷爷会领我到馆子,让我吃一大碗饺子或者米线。自己要么在一旁看着,要么弄一小碗。我只是高兴地使劲吃,却从未想过更多。而当爷爷问我还要不要什么时,我只是轻轻地摇摇头:饱了。于是爷孙两人再次坐上马车,哼着歌回家。是我懂事,还是我真的饱了,我只知道和爷爷在一起,很快乐。这个时候,爷爷的手一直握着我的小手,而我则是幸福地享受着在一起的乐趣。这种日子,等我上小学后渐渐地少了。因为,板桥街是在星期一和星期五,而那时,我正在上课。想一想,爷爷肯定是很想叫我去,只是走到门口,转念:他在上课,不能影响他。而等到放假时,又会想,他好不容易有空,让他多玩会。在想念中,爷爷总是考虑我的学习,压制自己的欲望。现在,我好想对爷爷说:爷爷,我很闲,你去哪,我陪你!
和爷爷在一起,是真高兴的。到快过年过节是,我们两又有活动了,会拎些礼物去拜访他的朋友。吃顿饭,聊会天,对爷爷来说,是很好的娱乐活动了,我只是坐在一旁,狠命地吃桌上的糖果,旁若无人。爷爷这时会给我示意,慢点,这不礼貌。而主人家则让我随便吃,我无奈地放慢节奏,连声说自己吃够了,还给爷爷点点头。临走时,主人家会来送,顺便给我揣些零钱,我乐乐地收下。爷爷只是微笑地看我,还不谢谢人家。木讷的我只是傻笑,不习惯的说谢谢。这样的时光,已经尘封了许久,但是每当我想起,自己挎一篮水果,爷爷走在旁边,牵着我的手,慢悠悠地走在绿地上。风在吹,云在飘,爷爷在笑,我也傻傻地笑。
人们说起我,很多人都会称许地对我爷说,你本有福气了!有这么个好孙子!爷爷会露出难得的笑容:是呢,是呢,就是大了别变质!我只是傻傻地听着人们的称赞,随口保证:绝不变质!我对于爷爷的意义,母亲是这么说的:你要是再不成器,你爷爷就真没希望了。现在我更能理解了。儿子辈,是一段不幸。孙子辈,看到了希望,继而失望。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正庄。在有生之年,看到我出人头地,就是他最大的愿望。爷爷的苦衷,我铭记在心。
小学,我一直站在奖台上。中学,我也是同学中的佼佼者。对于村里的老人,我像尊敬爷爷一样对待他们,他们对我也有不错的印象。爷爷和他们在一起,可以暂时忘却烦恼。人们不停地对爷爷说:你家熬出头了!爷爷再次微微一笑:希望他长大也这样。我知道爷爷的担忧,对于二哥的痛苦回忆,爷爷无法忘却,好好的一个孙子,突然就变得那么令人失望。人生的变化,不停地捉弄爷爷。
现在,爷爷已经年过八旬,这是个不安的年纪,心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。在高中三年,以及已经过去的大学时光,我确实没做好,真是令他失望了。对此,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。希望您没听到,你放心孙子会改的!离家已经近十个月了,一面害怕爷爷担心,所以只给他打过一次电话,告诉他我过得很好,不用担心。寒假临近了,本来考虑找份兼职就不用回去了。突然发觉这种想法好愚蠢,好自私,钱可以以后挣,经验可以用时间积累,但是陪伴爷爷的机会,弥足珍贵。正如,树欲静,而风不止。
我必须回家,家中有人在等我。爷爷,你一定要等我回来!我去剪平头,去北庙水库,去金鸡,去你想去的地方,做你想做的事,那时我牵你的手,一起去找村里的老人们聊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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