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人文印象】
大约没有一个作家的故乡会比迟子建的故乡更加先声夺人了。她在中国最北端的雪地里长大,漠河,北极村,木头房子,冰封的黑龙江,雪泥路上的马车,我每次看到电视里播放如此的风光或专题片时,我会想,迟子建以前竟然住在那样的风光里!
大约没有一个作家会像迟子建一样历经二十多年的创作而容颜不改,始终保持着一种均匀的创作节奏,一种稳定的美学追求,一种晶莹明亮的文字品格。每年春天,我们听不见遥远的黑龙江上冰雪融化的声音,但我们总是能准时听见迟子建的脚步。迟子建来了,奇妙的是,迟子建的小说恰好总是带着一种春天的气息。
——苏童《关于迟子建》
迟子建的散文有时候写得像小说,小说有时又写得像散文。在这一点上,她很像沈从文、汪曾祺和孙犁。他们都各自带着故乡的美学烙印,在当代文学史上熠熠生辉。如果说汪曾祺像画家、沈从文像诗人、孙犁像哲学家,迟子建则更像一位歌者,或极地行吟者,用深情的宽广的歌喉,一次次地进行沉郁而绵长的抒情,此种气质和姿态,贯穿她的所有创作——包括小说——也成了她独步当代文坛一个重要而醒目的标志。当然,还可以用其他词语来为她的创作贴签,比如朴素的、苍凉的、沧桑的、浪漫的、温暖的,宽容的,敬畏的……
——雷淑容《迟子建:悲伤透着亮光》
【阅读指津】
迟子建的文字质朴而真实。读她的文字,会让你觉得不是在读文,而是在与她攀谈。她的文字总是执著于故乡的一片热土,她的眼神也总是深情地注视着故乡最底层的普通民众。她用一种最真诚的笔墨,泼画着一幅又一幅恬淡而宁静的原野,她用心用情唱着一首温情而略带忧伤的歌。这正如迟子建在文字中所言:“世界很大,但真正能留在心底的,只不过是故乡的风景。”
【美文链接】
泥 泞
文/迟子建
北方的初春是肮脏的,这肮脏当然缘自于我们曾经热烈赞美过的纯洁无瑕的雪。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,寒冷催生了一场又一场的雪,它们自天庭伸开美丽的触角,纤柔地飘落到大地上,使整个北方沉沦于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中。如果你在飞雪中行进在街头,看着枝条濡着雪绒的树,看着教堂屋顶的白雪,看着银色的无限延伸着的道路,你的内心便会洋溢着一股激情:为着那无与伦比的壮丽或者是苍凉。
然而春风来了。春风使积雪融化,它们在消融的过程中容颜苍老、憔悴,仿佛一个即将撒手人寰的老妇人。雪在这时候将它的两重性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:它的美丽依附于寒冷,因而它是一种静止的美、脆弱的美;当寒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