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初恋
①老爸决定送我上天主教私立小学,大概是因为听说去公立小学的东方孩子,常因为种族歧视而挨揍。
②这里的同学果然很友善,他们排成一行,跟我握手。
③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一个同学问。
④我怔了一下,不懂他说的话,四周所有的同学居然大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⑤我惊慌得愈加不知所措了,终于想起自己会的一句,低着头,小声说:“我不知道!”
⑥一下子,全安静了。接着整个教室笑成一团。老师赶忙挥手,把笑声压下去。
⑦“他叫“轩刘(ShuanLiu)”。”老师拿着资料卡,念出我的名字。她的发音很怪,读成了“尚卢”。
⑧从此,我就变成了“尚卢”。
⑨其实没来美国之前,我已经会了英文的大小写,也学了几句基本的会话。
⑩但是那天,我为什么连最简单的一句,也没听懂呢?我发觉,跟老爸、老妈学的英语好像不管用,因为美国孩子都不那么说。即使说,也不是那个调调。学英语,由过去最没道理的事,从上学的第一天起,变成我心里最重要的事。
11我知道:如果我不学,我会孤独。
12如果我不学,我会被欺负。
13如果我不学,就像上学的第一天,即使别人不侮辱我,我也会有被侮辱的感觉。
14对我的导师,一头蓬松白发、五十多岁的普兰蒂太太来说,我肯定是她教学生涯中的一大挑战。
15她把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铅笔交到我手上,看着我把黑板上她规定的功课,一个字、一个字地照抄下来。
16我只是照抄,不懂字的意思,也不知道单字与单字需要间隔。
17但是普兰蒂老师并不立刻纠正我,更从来没帮我抄过一个字。她只是不断点头:“很好!很好!”
18我感谢她,她懂得教语文的道理 ———把我丢下去,让我自己挣扎。
19挣扎中,学得最快。
20我也感谢莉莉(Lily)。她是希腊人,有着一头深褐色的卷发和像日本卡通娃娃一样大大的、湖水般的眼睛。
21我不记得我们是怎么“搭上线”的。
22只记得每次,我都用一个耸耸肩,加上手势和几个支离破碎的单字开始“交谈”。
23我们居然很来电。
24我没有玫瑰花可以向她示好,但我很会折纸,每天都折几只鹤和船送给她。看她抽屉里有我的一大堆折纸,是我最大的快乐。
25但是,有一天,我发现她居然把我折的一只鸟,送给另一个女生。
26我很不高兴,整天不理她。
27她急了,用很快的速度向我解释,快得我一个字也听不懂。
28我扮了个鬼脸,在我贫乏的词汇里,想找一个恰当的字。我终于想到电视上,当人生气时,常说的一句话:“我恨你!(Ihateyou!)”
29她突然呆住了,眼睛里涌出泪水,猛转身,冲出教室。
30我没有向她道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