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人活着,他已经死了。有些人死了,他就是死了。傻子很苦恼地走着,看见河里有个小孩洗澡,傻子走上前:“娃,你知道,你已经死了么?”小孩不解:“死?”傻子摸了半天后脑勺,使劲儿一拍脑门,顺着河边跑下去:“救救孩子!!……”不知跑了多久,傻子停下来,眼前是一群渔人。“你们作甚?”傻子摸着后脑勺。“我们给这王八祈祷!”一个答道。“你……你们杀生啦!”“我们……我第一次杀生。”另一个答道。“那么——鱼们……还活着?”傻子指着船上的鱼篓,一脚踏过去。“活着!活着!”渔人忙盖住鱼篓,一屁股坐在上面,“——像你一样的好!”“我……我死了。”傻子眼睛直直地盯着鱼篓。众人惊愕,然后笑:“你个傻子!”“我真的死了!”傻子说,拿起船上的鱼叉。众人大笑,然后惊愕,夺下了鱼叉:“傻子!”“你且提了这王八,随我来吧。”一个奴才说道。傻子随了去,一路上默念:“救救鱼……救救鱼……”他们进了深府。访客甚多,那些人头上有各色的旗子,都绣着一样的字:聪明人。聪明人让傻子提溜了王八走进屋,弯腰道:“王八大补,消除百病,老爷万寿。”傻子走上前,指着病榻:“他要死了。”众人哗然。老爷一气之下翻了白眼。傻子被聪明人拉出去砍了头。傻子和老爷同行过了奈何桥,走向望乡台。傻子说:“我们死了。”老爷挥舞着拳头。傻子走到孟婆身边:“你死了吗?”“你才死了!”老爷跨上一步:“您真年轻。”于是傻子投胎到了穷苦人家。穷夫人却要抱着傻子投江。“别!”傻子喊。“为什么?”“为什么要死?”“为什么要活?”“我……我活着,已经死了。”“现在就死!”“但……你不怕死?”“你不怕活?”“我活着,已经死了……”“现在就死!”两鬼沿黄泉路走去。傻子说:“我们死了。”“快走!”穷夫人走到孟婆身边:“别让我回去了。”“好。”傻子走到孟婆身边:“别让我回去了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我害怕。”“你不怕这里?”“你不怕那里——活着?”“我一直都活着!”“我一直都死着!”“但……不行。回去吧,我想,你总会好起来的……”于是傻子回了来,投胎成了我和所有我一样的行尸走肉。我苦恼地走着,合上《鬼吹灯》,然后把灯吹灭。我举起钢笔,插进心脏。然后我说:“我真的死了。”你们惊愕,然后笑:“你个傻子!” 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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