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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短篇小说)眷冬3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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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7600字

(短篇小说)眷冬3

  【易水寒】
  眷微觉得自己比其他女孩子缺乏天赋,不轻易认错,也不擅长顶撞,温顺平静总让父亲觉得她在冷战。父女相依,她多年后才懂得,其实父亲最怕冷战,彼时他需要女儿,远远多过她需要父亲。
  外面家长里短的热闹,是一个人世,他们家爬满绿苔的红砖老屋,是另一个。母亲的离家,她能够理解一部分。这样一个死水莲花的院墙里,处处沉闷,只有父亲烟斗的星火是热的,是跳动的。
  她并不后悔遇上那样一个冉冬。
  第二章那年,我们都是半熟的02遇见你时,我们都是半熟的
  那天是晚秋,法国梧桐的叶子像下雨一般铺天盖地,落得小城老街到处都是。郊外河边铺满了梧桐叶子,与地上的砂子一起,把河滩染得枯黄。 语文成绩好,书法少不了,学书法,推荐<A https://www.euZw.net/miniform/type_3.html>易优练字</a>
  一群人在河边落了脚,老大招呼众人划拳玩牌喝酒。这是月牙帮的周末例行节目。眷微常常跟来,却很少参与他们的节目。
  老大见她在岸边抱着一本几何习题在看,他便凑过来问她:“不无聊吗?跟他们一块儿打打牌嘛。”
  “呼吸一下新鲜空气,就挺好了。”眷微说。
  老大不解地摇摇头,“你的生活太没趣了。”
  眷微淡淡一笑。她的生活太沉静,没有半点转折,还不到十八岁,养成了冷静无欲的性子,都辨不清是单纯还是世故。
  “眷微。”老大很少叫她的名字,听起来有微妙的亲昵。
  “嗯?”
  “明年高考完了,跟我走吧。”
  眷微一愣,“什么?”
  “我是说,跟我去同一个大学,我也好罩着你。”老大一幅“不跟我走跟谁走”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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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老大喜欢她是人人皆知的事实,她说不上对他什么感觉,只觉得很亲,像亲大哥那样。老大的粗作与自负,在她看来都属于赤纯。
  眷微顾左右而言他:“你的脚踝还好吗?”
  “小意思!”老大拍了自己的右脚踝一掌,“就这点小伤还能把我怎么样了不成?”
  眷微看看老大,又把视线挪到那湖池水中。老大的脚踝是因为她受的伤。一周前,眷微犯低血糖,从教学楼二楼平台上摔下来磕破了头,当时老大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往医务室跑。路上经过一个浅坑,老大微微一个趔趄,她听见脆闷的一声像是骨节错位。第二天她见到老大,看见他走路变得瘸拐。老大颇不以为意,甚至有点自豪,为自己喜欢的女人负伤,是他古惑仔式英雄情结里面的一大成就。
  然而这样的英雄情结,最容易催人老。比起正常读书的温顺男孩,老大的年少轻狂、匪气毕露,使他更早地将自己置身于人生阴影,置身于尘世规则,所以造就了八年后那个变了姿态和眼神的章文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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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个年纪的老大,冉冬,再相似不过。多年后的眷微很不愿相信,为什么后来老大退了回去,冉冬却越走越远。
  傍晚,一群人不知从那里弄来花生、栗子、啤酒,还点起了篝火玩真心话大冒险,老大叫眷微去参加节目,眷微推说不会,仍旧坐在原处。老大看着她一身单薄,坐在夕阳里像一片影子,他觉得离了她很远似的。他们认识将近半年,她好像总有他看不穿的心事。后来他觉得冉冬是看得懂的。再后来,他发现这些心事延伸到她生命深处,逐日堆积,堆积成冉冬这个人。
  晚秋的河风吹得人有点醉,书上的字眼早已看不清了。眷微收起书准备坐到他们那一圈里凑凑热闹。
  “章文星!”她听见一个硬朗的声音在叫老大的名字。回过头,她看见一个男性侧影,高高个头,从眉骨、鼻尖到下颌,是一道漂亮的深刻曲线,在夕照里像一幅静态肖像。 苏州语文阅读写作培训课程推荐,<a https://www.euZw.net/miniform/type_1.html>苏州中小学语文阅读写作培训</a>
  “冉冬,你来了!”这是老大的声音。她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。
  冉冬坐到他们那一堆人中,眷微听不见他们聊了些什么。她走过去,老大把她拉了坐在自己旁边,对着冉冬说:“这是林眷微,我们这里的最值钱的财产!”
  老大说完豪气地笑了,一群人也跟着笑了。她注意到冉冬也笑,篝火的光从侧面映着他的半张脸,于是,他的脸一半是棱角,另一半是迷离。而迷离的那一半,似乎总在打量她。
  老大又介绍冉冬,说是省城来的大学生,跟自己是哥们。
  一个高一的学生此时马上改口叫“冉大哥”,又问:“大学里应该很自由吧?不像我们念个高中,窝囊得很,他妈的什么也干不了!”
  冉冬还没答话,另一个学生又说:“你小子真没出息,要不要我帮你问,大学里是不是可以随便找女朋友,随便跟女孩子过夜啊!” 中小学生语文题库,中小学学生语文试卷,就来<A hTTps://wEw.euzW.net/yUweNtiku/>易优语文题库</a>。
  大家又笑了。被揭穿心事的那位,嚷嚷着要划拳罚酒喝,于是又有两个人被派去买酒。
  等酒的空当,老大给所有的人派烟。秋夜的河边燃起不同亮度的火星,每个人抽烟的姿势都是熟透的,吐烟的神情都是老辣的。那些年轻的身体内,已经开始洒脱地积累尼古丁。文身、伤疤以及尼古丁,是他们这个年纪最崇拜的图腾。
  冉冬手指之间的星火燃了很久,他才抽一口,眷微却觉出他烟龄并不浅。他比周围的男孩子都要成熟,也许不止是年龄上的。他抽烟的时候,眼睛微微闭起,漠漠的,有一股冷,有一股无谓。他吐完烟圈,眼神又定在了她这里,他嘴角微笑起来有一点上翘的弧度,像是对什么有兴趣似的。她看着他,发觉彼此都在好奇。
  “眷微姐,今天不用急赶着回家啦?”一个低年级的小弟促狭地问。
  眷微笑着说,“我爸回乡下省亲了,过两天才回来。”
  “那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家,不会怕?”另一个男生说。
  “这有什么。”她向来胆大,自小就没有怕过什么,十岁那年连蜈蚣都抓过。
  “眷微,你如果怕的话,叫人去给你守夜啊,他可愿意着呢!”不知谁说了一句,引得大家一阵起哄。老大一面笑,一面说,“你们就别讲她了。来,刚才谁输了?罚酒啊!”
  第二轮热闹又开始了。晚风掀着落叶在地上扫来扫去,满耳是哗哗声。男生们用黄色笑话下酒,骂一骂学校,抱怨一下老师。吵闹背后,是黑的夜空与山棱,还有远处小城里的万家灯火。
  眷微说不上为什么喜欢这样的夜晚,有点星光,脱离人间烟火味,眼前是一派热血青春。但还有两处是静的,她,以及冉冬。她的静是惯常的,而他则似乎总在打量她,打量这一群人里面性别、个性都迥异的林眷微。
  那晚老大很开心,喝到十二分醉却还说要送眷微回家。唯一完全清醒的冉冬,主动对他说:“我来送吧,你们都喝多了,回家早点休息。”
  眷微惊叹于冉冬的酒量。他的肠胃和血管仿佛无底洞似的,可以接纳所有的酒精。
  大家在护城河桥边分了手,剩下眷微和冉冬。
  夜色更深,天空像泼上去的墨。老旧的路灯下,几只飞蛾围着灯光绕圈,眼前是起雾的深夜,远处是百年前青石板堆成的老街。他们沿着护城河边走,冉冬点燃一支烟,捏在手里。两个人半天没有对白。
  眷微偶然掉转目光,发现自己被冉冬的视线笼罩着,她不由得一阵紧张。紧张什么呢?她还没怕过什么人,冉冬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,透着毫不隐藏的桀骜。他在观察她?
  第二章那年,我们都是半熟的03灼热
  “这么晚了,你……不用回家?”眷微找话来说。
  冉冬吸了一口烟,却问眷微:“章文星是你男朋友?”
  冉冬的声音有一种超过年龄的清朗磁性,被烟草浸过的声带,分量比他本人更老成。她看了看冉冬,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我们是普通朋友。”
  “我叫冉冬。你呢?”他再一次介绍自己,也问她名字。好像刚才在河滩边上彼此并不算认识过。
  “我叫林眷微。”
  “这名字怪好听的——紫薇花那个薇?”冉冬熄掉了烟。
  “没有草头的。”
  冉冬沉静片刻,眼神像个老者,“那就更好听了。”
  “谢谢。”
  冉冬笑了笑,“你好像话不多。”
  “是吗?”眷微反问一句。
  “你头上的伤哪里来的?”
  “不小心摔的。”
  冉冬眉梢向上挑了挑,没再说话。
  路边有三个学生样的长发小混混在抽烟,看见眷微,便吹了几声口哨。冉冬转过头盯了对方一秒钟,其中一个男生扔掉身上的书包,挑衅地笑:“怎么,不服气?”
  冉冬看对方年龄尚小,正是挑事的年纪,便没有理会,只是把眷微拉到自己另一边,“我们走。”
  小男生却不识趣地追上来,“这位姐姐,陪我们玩会儿?还早嘛!”冷不防冉冬一把扭住他的胳膊,痛得他直叫“放开”。另外两个见势不妙,纷纷扔了书包围上来,“怎么?想打架?”
  眷微拉住冉冬,“我们快走吧!别惹他们。”
  冉冬眉头紧皱,狠狠地又扭了一把小男生的手腕,“想打架,我陪你们!”
  小男生痛倒在地,只剩呻吟,“骨头要断了……大哥,大哥放开我吧……”他的同伴见状赶紧扶起他来,犹豫了一下,才不甘地落荒而散。
  眷微舒了一口气,“你没必要这样的,我们只管走就是了。万一真的打起来,他们三个人,你一个。”
  冉冬笑着看她一眼,“要命的害怕不要命的。他们还嫩。”
  眷微看着他,觉得他的眼里有种血气,跟老大的还不同,老大赤纯,冉冬的血气,锐利又让人难以捉摸。
  街灯的光晕黄的一团,包围在他们头上,晚秋的落叶归于泥土,黛瓦灰砖,青苔遍布。路边人烟稀少,电视声与小孩哭闹声充实着这个夜。这是旧式小城惯有的夜晚,平静安详,真正的安居乐业。冉冬不时看看眷微,她的脚步不徐不疾,一贯的淡定——虽然第一次见面,他却认定了她的许多个性。而这样的夜晚不同于他久居的那个大城市,这里不会有永远浮华的灯火,也不会有繁杂深刻的人事。
  他们走到路口等绿灯,一辆飞闪过来的摩托从眷微身边呼啸而过,车把手带了一下眷微的背包,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。
  “找死啊!”冉冬朝摩托狠骂了一句,紧张地扶起眷微:“你有没有受伤?”
  “我没事。谢谢。”
  眷微手里的书袋被扯开,里面的几本书散落一地,除了一本《晏子春秋》,其他都是复习参考书。他把书一本一本捡起来交到她手上,漫不经心地说:“脑残的参考书太多,就这本《晏子春秋》还可以看看。最不自由的当属高中生。”
  “你够清高,怎么还要念大学?”眷微反噎他一把。
  冉冬无谓地笑笑,“我可不清高。像你读脑残参考书一样,我得念大学,这是游戏规则。”他看见地上躺着的半张信纸,“那是什么?”
  眷微正要去捡,冉冬抢先一步捡起信纸。那上面写着三句话:相逢艰复艰,相见远复远,相思年复年。清秀的闺阁小字,却笔笔带着遒劲。
  “你写的?”他问。
  她没回答,只是从他手里拿回信纸。
  “有喜欢的人?”他突然问。
  冉冬的轻率直接,让眷微有一刻的羞愤。长这么大,她还没喜欢过谁,她的人生中也尚无爱情的定义。她收好信纸,淡淡地说:“没有什么。随便写写而已。”
  冉冬了然似的一笑。眷微匆忙把书和信纸塞进书袋,冷不防冉冬一把抽出那本《晏子春秋》,问她:“有笔吗?”
  “什么?”眷微没有反应过来。
  冉冬看见书的封底正好别着一支钢笔,于是他拿起笔在那本书的扉页上写了飞扬霸气的两个字:冉冬。
  那两个字的骨骼飘逸轻盈,一钩一捺像要上天入地似的,颇有力量。眷微看得怔怔的。
  “这是我的名字。”冉冬说。
  “我知道。”
  “希望你能记住。”他看着她,口气中有命令成分。
  眷微被他看得不自在,于是收起书,眼光移到一旁。
  绿灯再亮的时候,他拿过她手里的那堆书,“走吧,我帮你拿着。”
  “谢谢。”
  “你跟我姐姐倒是有点相像。”
  “怎么?”她不相信他这么快能了解她什么。
  “偶尔来一点伤春悲秋,小情小调,自怜自叹。”他看她一眼,清淡笑容里居然有捉弄的意思。
  眷微当然听出他的不怀好意,他指的是那三句小诗。“冉先生,无病呻吟的东西,自然不值得欣赏。”她叫他先生,将他一军。
  他马上意识到她的不快,于是认输,诚心夸奖说:“文学女青年这年头已经很难得了。我认识的女孩子,绝大多数只会逛街打扮。”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忐忑,说出口的话既唐突又傻气。
  眷微却不给他留情面,“你应该知道,这年头做文学青年挺让人难为情。”
  “别人做,当然难为情。你做,就不会。”他继续讨好她。
  他原是一幅油嘴滑舌,她却没觉得不舒服,“你很擅长哄女生?”
  “我从来不哄女生。”都是她们来哄他。
  “所以你擅长的是挖苦。”
  “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女生,太有个性可不是好事。”他又摆出长者架势。
  “你认为呢?不然,脑子里全是‘脑残’复习题就够了?”眷微开始抬杠。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把冉冬当做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。人与人之间的熟悉,好像真有轨迹可循,两回合结束,他们算得上合拍?
  冉冬笑起来,“看来你的话并不少。”
  他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眷微,她被他看得心跳莫名快了半拍。她一阵尴尬,便自顾自往前走,把他扔在后面。
  “怎么走这么快?”冉冬追上来,递给她那张信纸,“你掉了这个。”
  眷微一看,不就是刚才那半张信纸吗?她明明夹到书里了,什么时候又到了他手上?她从冉冬手里扯回信纸,匆匆放进外衣口袋,“你怎么随便偷拿别人的东西?”
  “是拿,不是偷,不然我为什么还给你。”他理直气壮。
  眷微瞥他一眼,正对上那双深如夜空的眼睛,她赶紧再调转视线。即便路灯昏暗,她也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直白。忽然有一丝灼热窜上脸颊,眷微有点不知所措。她以前不是没遭遇过异性的试探和表意,她从没当回事。冉冬是否在对她试探或表意,她并不肯定,却仍有十二分清晰的灼热,直蔓延了整片耳根。
  眷微加快了脚步。她听见冉冬在身后一声温润的笑,带着一丝得逞。一个初次见面的人,居然让她没法再淡然,眷微脑海中忽然掠过最平俗的那个四字成语。她真有点乱。
  到了家里那条巷口,眷微又对冉冬说了句谢谢,正往里走,冉冬叫住她问:“你今晚一个人住这里?”
  “怎么了?”
  “一个人……不怕?”他言不由衷,其实只是下意识想多呆几分钟。
  “有什么好怕的。”眷微一笑。
  巷口唯一的路灯罩着眷微,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拖出长长的影,这张光洁又圆润的面孔,却没有一点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娇嫩与脆弱。有些气质是天生的,与出身和际遇无关。冉冬忽然觉得心里微颤了一下。
  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眷微说。
  冉冬跟上去,“我再送送你。”
  眷微转头对他笑了一笑,没拒绝。
  他们沿着巷子往深处走,眷微在尽头的那扇门口停下来,“我家到了。”
  冉冬没有想到眷微的家这么古旧,完全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模样,檐廊散发着老弱的朽木味道,青砖墙壁上攀着掉了叶子的藤科植物,有一阵遥远的压抑感。
  他站在那扇生了铜绿的大门口,门口灯光微弱,他连眷微的脸都看不清,只能闻见遥远岁月里的陈旧气息。这样老的房子,这样深的小巷,夜里暗淡缺少光照,她一个人,却坦然没有恐惧,像是提前成熟了太多。及至后来,眷微的独立、忍耐,常常让他觉得难过,因为她总让他的很多呵护跟关爱显得多余。
  眷微拿钥匙开门的时候,问冉冬,“要不要进去坐坐,喝点水?”
  冉冬摆摆手,“不了。”他有他的分寸,尽管对她很好奇。
  “没关系,进去坐坐吧。你陪我走了这么久。”
  “你……一个人不怕?”冉冬又问。他不愿进去坐一坐,却想多和她说两句。
  “习惯了。”眷微又是一笑。
  “以后如果太晚的话,不要一个人回家。”
  她进门前,他对她说:“我下次再来找你。”一个很抽象的承诺。
  她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,他真觉得沁心。他看着她的身影淹没在檐影里,心里有一阵模糊的酸楚。十九年的人生中,他谈过好几场不像样的恋爱,用他母亲的话说,过家家似的。他从来没有在恋爱中获得一些与情爱有关的体会——心痛、狂喜、悔悟、失落,他一样也没有。此刻,林眷微细瘦的背影渐渐融在小巷深深的阴影中,他头一次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握了一把,一阵轻细的电流渗进心底,留下酥麻又微痛的感觉。
  第二章那年,我们都是半熟的04再遇
  眷微进门,开了灯,才听见冉冬的脚步声慢慢离开了小巷。他给她留下一个不可名状的夜晚,谈不上沉醉,却足够特别。她没想到他还留下了一点额外的“意思”。眷微从外套里拿出那张信纸的时候,发现信纸背面另外写了一行字:很高兴认识你,林眷微。
  字迹看不出表情。他到底想说什么?她被这一行潇洒的字给弄得更乱。他的情感经历一定比她丰富。哪怕头一次见面,他也能游刃有余,不动声色,她却完全无法掌控、预知任何。后来眷微一直保存着这张信纸,经年之后,微黄信纸陈薄发皱,正反两面的字迹看上去则变成了一场呼应,一对箴言。
  再次见到冉冬,是两周之后。老大的生日,大家找了个街边夜市喝酒吃烧烤。那天眷微迟到了半个小时。她到达夜市的时候,一桌人已经吃得酒兴正酣,饭菜的热气,香烟的缭绕,混合着他们的吵闹,是小城一贯的人间烟火味。
  眷微穿过烟雾,一眼看见那张凌厉深刻的脸。冉冬也在同一时刻看见了她,于是递给她一个浅浅的笑。眷微有一刻的放空。
  “眷微,来来来,坐!”半醉的老大拉过眷微,他旁边一个小弟自动挪位。
  “生日快乐。”眷微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老大,“我也没什么可送的。”
  老大惊喜地收下盒子,有点忘乎所以,“眷微,你对我真好。谢谢你。”
  “老大,眷微送的一件礼物,大概把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送的都比下去了吧。”有人趁机起哄。
  “那是当然。”老大转眼看着眷微,豪气地笑,“我说过,眷微是我们这里最值钱的财产,她的礼物,那是无价的!”
  老大越说越得意,说完伸手揽上了眷微的肩膀。老大手掌的力度像一阵气压落在她身上,她觉得尴尬,却不能当众驳老大面子。他显然从她的礼物中解读了一点多余的意思,她恰恰又没有这个意思。
  眷微看了看对面的冉冬,他正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,眉眼之下有一点火气。好在人人半醉,独独他俩清醒,他毫不掩饰的眼神并没有人注意。
  老大今晚异常得意,醉意愈浓。冉冬则不发一语,只是似笑非笑跟着喝酒。眷微莫名有点尴尬。
  又一轮觥筹交错之后,老大说,“今天大家多喝点,我请客,接着喝!别客气!”
  “老大说得对,站着走回去的人,可不算好汉啊!”
  “来来来,放开喝!我再去叫点酒!”
  “我去叫吧。”眷微站起来,顺便躲开老大的手掌。
  老大爽快地说,“眷微说她去,那就眷微去!”
  冉冬远远看着走进柜台的眷微。她穿着偏大的并不合体的校服裙子,一身清淡,依稀可见年轻细瘦的东方曲线。他心底突然一股热气升上来。他没有醉,却清楚地感觉到体内那阵无法抑制的燥热——是什么?荷尔蒙吗?他简直自惭。将近二十岁的年纪,他已经谈过不少恋爱,也尝试过女色,林眷微既不够成熟,更谈不上性感,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?
  冉冬给自己斟满一杯,对老大说:“文星,我想起来还有事,得先走了。真是不好意思,这杯酒我先干为敬!”
  “你不是要扫我的兴吧。”老大有点失望。
  冉冬却迳自喝完他的那杯,“对不住了兄弟。我是真有事。下次再陪你喝。”
  老大不再挽留,“那你欠我几倍酒,下次赔。”
  “一定。”
  冉冬没有直接走,而是绕到柜台边。眷微正在那里发呆,她并未察觉到他。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:“酒都送过去了,你还在这儿做什么?”
  暧昧的男低音惊得眷微一愣,她转眼,看见冉冬的双眼在微明灯光中有暗涌回流,她一时间全数空白,两秒内都没有反应。直到他眸子凝成更深的笑意,再问她:“怎么这样看着我?”她马上反应过来,匆匆应了一句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  “我还有事先走了。”
  “这么快?”
  “反正也见过你了。”他居然半点都不矜持。第二次见面,竟像很熟了似的。
  眷微怔住,那阵灼热再一次窜上脸颊。
  “下次再来找你。”他看着她,“我走了。”
  眷微看见冉冬那身半长的深灰色外套消失在街角,她才回过神来。她向来不容易被人和事“左右”,那么严苛的父亲都从没有真正左右过她,然而眼下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,却轻易地让她红了脸颊,连心跳都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频率。她怀疑以往的自己太过贫乏。
  “眷微,怎么还不过来?”是老大的声音。
  “来了!”眷微又回头看一眼街角,脑海中是冉冬颀长的深灰色背影。
  她不记得那晚老大他们喝了多少酒,也不记得他们说了些什么,她没有喝酒,却比他们都更不清醒。她脑海里仍是冉冬颇带深意的笑容。也许因为小城闭塞,使冉冬变得特别。有多特别?她竟然也说不上来。
  那晚老大很醉,她送他回去。老大走错了好几次路。
  快到老大家的时候,她听见背后一阵异动,有个陌生的男声叫住老大,很低沉的一声:“章文星!”
  她回过头,看到几个人影从墙边钻出来,似乎早早就在等着他们。老大定睛一看,酒意似乎醒了一大半,“你们想干什么!”
  眷微立刻明白过来,那些人是来找老大麻烦的。眷微来不及多想,其中两个人已经扳住老大的肩膀,有人狠狠骂了句:“他娘的,给我打!”说完老大已经挨了一脚,他闷声倒下,凌乱的拳脚立刻蜂拥而上。
  第二章那年,我们都是半熟的05他是一阵风
  眷微大叫:“放开他!我要叫人了!”当然没人理会她。一时情急,她冲上去想要拉开其中一个打手,却被反推在地。石板路上已经见了血迹,是老大的。老大在汹涌的拳脚中默默挨着,不出一声。不知怎的,眷微突然很心疼这样的老大。
  “你们放开他!”眷微不顾一切冲过去,趁着一个拳脚空档,扑到老大身上。学生帮派之间结仇斗殴并不新鲜,大家有不成文的规定:不打女人。眷微要赌一赌。
  对方被眷微震住,有个声音大吼道:“他娘的,小姑娘不知好歹,快让开!”
  “你们要打就先打我!”眷微护着身下的老大。
  “阿辉,别跟她啰嗦那么多!”
  老大有气无力地想要推开眷微,“你快走……犯不着因为我……”
  “我不走!”
  “给哥哥起开!”那个被叫做阿辉的男生,大手一抓,把眷微拉起来,再扔出去。
  眷微听见自己后脑撞在墙壁上的“咚咚”两声,她瞬间没了知觉。
  再次醒来,已经是医院。睁开眼的时候,屋子里泛白一片,眷微浑身无力。她在模糊的视野中,看见旁边坐着的一个人,是父亲。父亲铁青着脸,下颌上的胡茬新冒出来两圈。
  她虚弱地叫了声:“爸。”
  “你真是有种!”父亲劈头就骂。
  ——作文培训,阅读写作培训,提升语文阅读写作能力,就来易优作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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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(短篇小说)眷冬3》添加时间:2025-05-23;更新时间:2025-06-24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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