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易水寒】
“爸……”
“你看看你现在,成了什么样子!”父亲声音沉沉的,火气难忍。
“这次是意外。”
“我看根本不是意外!你跟那些混小子交朋友,我是怎么管你都不听,现在闯祸了,吃了亏,都是你自找的!”
父亲的烟斗攥在手里,里面没有烟草,是空的。如果眼下不是她伤着,恐怕那杆烟斗已经飞到了她额头上。眷微垂下视线,轻轻说:“爸,我这次模拟考试还是班里第一名。”她倒不是为自己辩解,只是想让父亲放心一点。
父亲没有理会,径直出了病房门。随后进来一个护士,检查了一番,告诉眷微:“醒过来就好了。你爸爸陪了你一天一夜。”
她轻轻吐出一口气。父女还是父女,只是父女之间的情面,比默契要多一点罢了。从上一次罚跪到现在,父亲不再过问她跟月牙帮的事,他到底还是默认和信任她的。这一次,他只是心疼。眷微仍然觉得她与父亲之间,平淡又冷冽,像冬季荒野,广阔深刻,却也没有多余的颜色。多年以后她彻底成人,更懂得父亲的严苛,终究是最无奈的慈爱。 易优作文网,中小学学生学作文的好网站(https://www.euzw.net)
窗外一片寒寂,隔着窗帘,是染白的墨色。不知是上半夜还是下半夜?头疼偶尔来一阵,眷微闭了眼,再也睡不着。
她听见有人轻轻推门,于是叫了声:“爸?”
进来的却是老大。老大头上缠了纱布,面孔几处瘀伤,却依旧很精神。
“眷微。”他走过来坐在床边。
“你还好吗?”眷微问。
“我没事。倒是你……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!”老大叹着气,“我真没想到你会为了我……眷微,我对不住你。”
眷微勉强一笑,“换做是你,你也会这样对我。”
老大眼底忽然铺了一层雾水,他别过脸去,怕她看见自己的泪光。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肯为了他这样,林眷微是第一个。他也从没有为女孩子流过眼泪,林眷微也是第一个。他想不通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勇气,把他护在身下像个母亲。 易优作文批改系统,易优作文批改、易优作文点评 <a href=https://www.euzW.net/jiaoshoulanmu/>易优作文批改</A>
“眷微,”老大咽回泪水,“你知道那些拳脚可能要人命的吗?”
“所以,总不能让他们要了你的命。”眷微仍旧是笑着。
老大又想流泪。眷微生得瘦白,他打心底总有一种保护她的欲望,从没想过她会来保护他。她的力量和勇气让他着实心疼。
“以后不要再这样,知道吗?那个阿辉,可不是好惹的。”老大又叹气。
“你放心。”眷微笑得淡淡的。
老大心里起了褶子,比心疼更加难受。后来,眷微也总是说“你放心”,仿佛她总可以自己保护自己,尽管这种保护,是以千疮百孔来完成。
老大不禁握住眷微的手,那只手在他粗糙的手心里有种婴儿般的柔滑细软,他情不自禁说了句:“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。”
眷微看着老大微微泛泪的眼光,以及他温热的掌心,她明白了老大的误会。“我救你……”她考虑着措辞,“只是因为你是我好朋友。” 易优作文批改系统,易优作文批改、易优作文点评 <a href=https://www.euzW.net/jiaoshoulanmu/>易优作文批改</A>
老大的眼光有一刻的迟滞,他旋即更紧地握住了眷微的手,脱口而出:“我喜欢你,林眷微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眷微比他想象得要平静。
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把你当朋友。”
老大愣了半晌,才放开眷微的手,“对不起。”
眷微笑一笑,没再说话。老大堵着心,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点胆怯。
老大离开房间后,眷微松散下来。窗外有了一丝天光,她觉得时间已经隔世。回头看去,她最记得的不是替老大挨打,而是冉冬的笑容和深灰色背影。
她凌晨的时候做了梦,梦里只有冉冬,她依稀听见他对自己说:“下次再来找你。”这句话他说过两遍,她就记住了,还当做了一个承诺在梦里回味。哪怕多年之后,她觉得最经不起时间的就是承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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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醒来,窗外的阳光大好,让人错觉是盛夏午后。
老大又来过一次,只是问好,眼里少了泪光,多了拘谨。他告诉眷微,“冉冬来看过你。”
眷微心里一颤,他什么时候来的?在她梦见他的时候吗?
“他知道你受了伤,过来看你,坐了坐就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眷微轻声应着。她不敢问老大,冉冬说了什么?
“上午你爸爸一直陪着你,我没敢进来。”
“我爸他……还生气吗?”
老大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盒,“他来给你送鸡汤。”
眷微心里一阵热。
老大坐在床边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眷微直率地撇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,他还没能缓过来。此刻眷微不问话,他就没了话题,坐在那里一团木讷。
眷微始终浅浅笑着,这样的笑容让老大觉得自己被逼退在千里之外。他向来粗犷,不善揣测,但也知道她看他的眼光里,其实尽是坦然,远远不是那种属于情爱的羞怯与不安。 在线作文批改系统,<a href=https://www.euzW.net/jiaoshoulanmu/>易优名师作文批改</A>
傍晚,眷微父亲又来了一次。他进来只坐了半分钟,便不耐烦地说:“病房里也不让抽烟,我回去了。”他最不喜欢在女儿面前表现慈爱。
“爸,记得吃晚饭。”父亲走时,眷微还叮嘱了一句。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人都有不吃晚饭的习惯,小时候是父亲监督她,现在轮到她监督父亲。
她没想到冉冬还会再来。
夜里不知是几点,眷微半梦半醒中,感到有一只手抚上她的前额。她向来浅睡,即刻就醒了。睁眼的刹那,她的心像什么似的一下提了上来——她看见冉冬低俯在床前,微微皱着眉头盯着自己,两眼深邃明亮像星子。她更吃惊的,是他额头面颊都带着淤青,伤口是新鲜的。
“你……”眷微撑起身子。
冉冬握住她的肩膀,“你要好好休息。”
眷微听了话,乖乖躺回去。冉冬的手掌还留在她的肩头,那是与老大截然不同的一种力度,柔和温热带着情绪,像他的眼神。
“眷微。”他头一次叫她的名字。
“你头上的伤——”
“我跟他们打了一架。”他说得轻巧。
眷微立刻明白,但还是问了句:“他们是谁?”
“弄伤你的那群人。”
“干嘛要去找他们。”眷微看着冉冬脸上的伤,心里一阵疼。这种疼,带着点酸楚、柔软,还是头一次。他的血性,和她一样。
“我见不得别人欺负你。”冉冬拿开握在眷微肩头的手,一时又有点不自在,只好双手插进裤子口袋。
“他们其实也不是故意打我的。”
“你是圣母吗?”冉冬忽然来了火气,“把你伤成这样,你还要替他们说话?章文星这小子,要不是看他也受了伤,我还得给他几拳!”
“不关老大的事。”
“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?我骂了他,他半句话都没的说。”
眷微突然一阵紧张。看来老大应该也知道了冉冬的心思。但她紧张什么?冉冬和她,他们之间明明清白,冉冬这一来,倒像是有了什么似的。
“眷微,”冉冬坐下来,看着她,“以后,可不要再做这种傻事。你是女孩子,要知道保护自己。”
“你以后……不要再这样。”眷微说。
“你是说打架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放心,我也不是随便冲动的人。”
“冉冬,”她很认真地看着他,“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去做些危险的事。”
她认真地看着他,他忽然又感到那阵熟悉的暗涌,从他身体深处升上来。眼前眷微的脸又小又苍白,她的眼里是很直白的担忧。他从小就不是听话的学生,更比同龄人要桀骜不驯,打架闹事、请家长、记过受罚的事,他从初中开始频频经历,到念大学之前才结束。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对儿子最大的不满,就是他的不循常规、不肯沉下心来读书。冉冬自己却相信很多性情都是与生俱来,就算是十年后沉稳数倍的冉冬,也还是会为了林眷微去做这样危险的事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他说完才意识到,好像两人已经相识了很久似的。他后来把这一切归为天意。
眷微看着冉冬额头的淤青,“疼吗?”
“小伤,没事。倒是你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心头扯了一下。
“你放心,我没事。”
冉冬看了看手表,“现在是晚上十点钟。”
“嗯?”
他一笑,“要么我得马上走了,要么我就留下来陪你一夜——你放心,我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。”
“你……赶紧回去吧,不早了。”她明明知道他想说的是后面那句。
“但我想陪你。”他很直接。
“不用了……我爸可能会来。”她找了个借口。总不能让他受了伤还熬夜。
冉冬没说什么,只是站起身,走到窗户边拉紧窗帘,又回到床边,俯下身说:“那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下次再来看你。”他说。
“这话你说了第三回了。”她说完即后悔。像是在跟他讨要承诺似的。
冉冬看着她,笑容深了下去,“你放心。”
他走时,过来握了握她的手,暧昧而用力。他要她好好照顾自己。他转身出去的时候,她看清他黑色外套背面的几团血渍。这样的冉冬,像一阵风。她不知捉不捉得住。
第二章那年,我们都是半熟的06游园惊梦
冉冬的承诺在冬至那天兑了现。
那天是周六。傍晚补习结束之前,班主任来找眷微:“林眷微,你堂哥来接你,就在校门口。”眷微当下纳闷,她哪有什么堂哥?也是在同一时刻,冉冬这个名字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。她抓了书包就往校门口走。
果然是他。她远远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那里,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,凌乱的短发有种孤立的俊朗,像一帧电影镜头,时间感和故事感兼备。
“冉冬!”眷微叫了他的名字。他转过身来朝她笑了笑,似乎有点局促,他说了一句:“你好。”
眷微不禁笑了。也许彼此内心已经熟识,但此刻却像是生客见面。她以为他们是萍水之交,没想到他真的来了。“没想到你还会来。”眷微说。
“是不是觉得惊喜?”他口无遮拦。
她大胆看着他,俏皮地说:“我早忘了你了。”
“是吗?”他不信。
“当然。”她觉得他们仿佛以前已经见过许多次。眷微心里有种无法解释的微妙感觉,几年后她把他们之间的种种,都归结于生活的脉络:一切属于缘分。
“我这个月有点事,所以没法来找你。”冉冬似乎在解释,口气却云淡风轻。
眷微想起他说的“我下次来找你”。原来他也当做一个很认真的承诺,她觉得很难得。“我们……并没有很熟。”她有点不知所措。
“你……意外吗?”
眷微没答话,反问他:“为什么跟人说你是我堂哥?”
“不然是什么?”难道是喜欢她的人?他从见过她之后,回到学校,常常会梦到她。真是奇怪,他们之间那次交谈并不太多,他却轻易被她吸引。他多年后仍然想起头一次见面送她回家的情景,也许他那阵酥麻和微痛的感受,全部来自一颗年轻冲动的心,甚至并没有多少意义,至于为什么会深刻了下去,也许还是天意。他最大的冲动全部给了她,他到最后都没有后悔过。
冉冬看了看手腕上的表,“不早了,我请你吃饭?”
“我想去夜市。”她一点也不客气。算是她的第一场约会了?跟一个意料之外的人。
冉冬拉着眷微上了公交车。他们并肩站在靠近车门的地方。车里是深冬微温的空气,窗外是简陋陈旧的街容,旁边是彼此清寒的贴近的气息。她的手触到他的,有一丝坚硬的温暖。她意识到这是场约会的时候,才发觉自己的手背已经被他紧紧握在了手心。她没有挣脱,也没有回应。人与人之间真的有默契?也许相合的不是共有的往事,共度的岁月,而是体内与生俱来的脉息。
“明天要不要上课?”冉冬问。
“不用上课。但有功课要补。”
“你不像是好学生型的。”他笑,“不过很多事你都敢做。”
眷微仰起头,“你指哪方面?”谈恋爱吗?她当然敢。
“我是说……”他又握了握她的手,“我是说你这样跟我走在一起,被学校知道,你会有多惨?”
“我不怕。”
“我叔叔是你们学校的校长。”
眷微有一点吃惊,随即笑着说,“那我就更不怕了。”
到了夜市,夕阳刚刚消尽,冬至最后的日照与街灯的光亮融一起,薄薄地盖在街铺上。一条街琳琅满目的旧式招牌,从街口一直排到视野尽处:“谢记饼铺”、“吴记腊味”、“老秦铁铺”、“蒋家炊饼”……全是几十年的老招牌。收旧货的中年男人推着板车,从拥挤人群中走过去,一声洪亮的“收彩电了——”,到了末尾猛地吊上去再回转直下,饱满有力,音韵铿锵,像极了一句游园惊梦。
很久以后,冉冬在深夜独自看着落地窗外的浮华街市,耳边仍常常响起那声悠长的“收彩电了”。那时她陪他游的园,日后留下许多梦。
眷微走到一间饼铺面前,买了两只烧饼,递了一个给冉冬。
“变成你请我吃了。”他有点不好意思,不是因为被她请,而是要当街吃饼,以他的沙文主义,他多少觉得有点不像样。
眷微已经大方开吃了。热气蒸在她的脸上,很快有了一层红晕。他看着她,觉得好像是他认识很久远的一个人。也许人的心里早就准备了一个理想对象的面貌,直等着遇见。所以世间从不存在一见钟情,而是某些遇见让等待变得圆满。
“怎么不吃?”眷微停下来看着冉冬,“很香的。”
“嗯。”他这才咬了一口。粗粮做成的面饼,入口微涩,是最简单的充饥食物。他想起眷微那个深深小巷里的家,以及残旧大门上的铜绿。她的日子,一定不像她眼里盛着的笑容一样明媚。
“你一定吃不惯吧?”眷微问。
冉冬故作爽朗地说,“很好吃啊。你经常来这里逛?”
“不经常。”她有零用钱的日子并不多。
眷微在一间“齐州甜品”面前停下来,买了两份花生芝麻糊,招呼冉冬在街边小桌子上坐下。同样是粗糙的食物,她吃得很带劲,他看着她吃,心里一点点软了下去。这一刻他想,这样的女孩子该娶了放在家里的。他谈过很多恋爱,没有一回想到过“娶”这个字,此刻他突然感到自己老了几岁似的。
“你怎么不吃?”眷微停下来看着他。
“哦。”冉冬笑了笑,低头去吃甜品。他在低头的瞬间,从余光里察觉到两个熟悉的可疑的身影,他一惊,赶紧拉起眷微,“跟我走!”
第二章那年,我们都是半熟的07几滴血,不值什么
眷微茫然不知,她还没问一句“怎么回事”,就看见那两个迅速窜过来的人——带棒球帽的不是那个阿辉又是谁?她仓促地被冉冬拉走,起来的时候还绊倒了两只板凳。
“快追!”她听见后面阿辉的声音,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。
老街的夜晚更崎岖,幸而街铺杂多,他们不至于立刻被追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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