滚下楼的高才生（16分）
刘墉
（1）马克绝不是爱迟到的人，他从来都很守时，偏偏在今天，这个最重要的日子，他却迟到了。
（2）整条走廊空荡荡的，连鞋底的沙子和花岗石地面的摩擦声都听得到，马克一拐一拐地尽力快走，轻轻敲两下教室的门，里面传来冷冷一声：“进来！”偌大的阶梯教室，座位全空，只有下面讲台上坐了个瘦瘦小小的白发老太婆。
（3）“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？”
（4）“知道！”
（5）“你知道迟了多久吗？”
（6）“知道。”
（7）“那你还来干什么？”老太婆翻开桌上的档案夹，瞄一眼，“你认为SAT考高分就可以迟到吗？还有，”老太婆从老花眼镜框的上面，斜斜地瞪着马克，“你又怎么知道我会等你？”突然举起手，把腕上宽松的表带摇得哗啦哗啦响，声音放大，“四十分钟，不！四十三分钟耶！”
（8）马克一惊，猛鞠躬，“我猜您一定不会等我，但我必须试试看，说不定您会等。”
（9）“你的嘴怎么了？跟人打架了？”老太婆招手，“你靠近一点，我不会吃人的！”
（10）马克走到桌前，很紧张。老太婆腕上的手表发出微弱而又单调的“嘀嗒，嘀嗒，嘀嗒”。早听说老太婆有多么权威，这个常春藤名校在纽约长岛地区的口试，只要经她点头，就八成能录取。
（11）“头抬起来！再靠近一点！”老太婆挥手作势，要马克绕过桌角。
（12）“天哪！还在流血耶！你怎么啦？”
（13）“从楼梯上摔下来。”
（14）“哪里？”
（15）“家里。”
（16）“家里？在家里还摔？”老太婆用手指推了一下马克的额头，“怎么回事？家庭暴力吗？”
（17）“不！因为我裤子没穿好，就往楼下冲。就……”马克摸摸嘴角说，“其实我早准备好，但是穿起牛仔裤，觉得太不正式了。又去掏出西装，西装太久没穿，有皱褶，只好找熨斗烫平；穿起来，裤子还勉强可以，却发现上衣变小了，再找另一件，也不行。只好回头穿牛仔裤，一边穿一边看表，发现不早了，就往楼下冲，被裤子绊到，滚下楼梯。嘴角破了，上衣也破了，又回房间换上衣，发现腿也破了，”马克指指沁出血渍的裤腿，“又找纱布包上。等我赶到车站，前一班车才走……反正一堆倒霉事！我知道我没希望了，来，只是想试试，看您还在不在，好让我当面说声对不起。”
（18）“精彩！”老太婆把眼镜拿下来，一边摇着手里的老钢笔，一边歪着头盯着马克，“你知道我很有名吗？”
（19）“知道！” 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有名吗？”
（21）“因为您很有权威，听说学校有个很大的奖学金，是用您的名字设立的。”
（22）“你知道为什么用我的名字吗？”
（23）“您捐的？”
（24）“才不是我捐的，我没什么钱。”老太婆把笔重重往桌上一放，“反正下面没人了，我也等你这么久了，就告诉你原因，让你不会白来一趟吧！”又用手指推推马克的前额，“嘴角的血止住了吗？”
（25）“没事了！只撕裂一点点！”
（26）“好！”老太婆点点头，“话说三十年前，也是在这间教室口试，也有个学生，站在你这个位置，是个黑人！
